时光不语,静待花开

巴西著名作家若泽·毛罗·德瓦斯康塞洛斯的《我亲爱的甜橙树》里,小男孩泽泽遇到了老葡,还有一棵可以跟他说话的甜橙树。当泽泽所有的渴望都在现实的水泥地板摔得粉碎时,最后支撑着他走下去的还是那棵属于他的甜橙树。《苹果花开》里的苹果园,是男孩青阳的心灵避难所,苹果树便是青阳的甜橙树,而年大叔就是青阳的老葡。这是一部有格调的儿童文学佳作,是一部贴近生活、贴近时代、贴近读者的儿童文学作品,是一部值得万千家长和孩子共读的亲子沟通指南。

小说以第三者的视角切入,从苹果园开场,如电影故事镜头般的叙述将我们带入一个烟火气十足的情境当中。作家注重故事氛围的渲染,满园苹果树白花朵朵绽放枝头,“树变成了站立的云朵,整片果园成了地上的天空”。此时如有小提琴曲《神秘园》婉转而起,将故事的基调和神秘感铺陈出来。小狗吉吉便是故事的引子,渐渐把小主人公青阳拉进镜头来。这便是镜头语言的运用,让读者阅读有如观影的感觉。此后的故事叙述方式,均像几组镜头移步换景,巧妙切换,不时将苹果园当背景,或拉近,或推远,或特写,或固定,或摇摄,或俯拍,或仰拍……不时还有蒙太奇手法进行拼接剪辑。一部小说的成功仅凭巧妙的故事架构和情节设计是不够的,架构是骨骼,情节是肌肉,那么语言便是灵魂。《苹果花开》的语言里弥漫着浓郁的烟火气和儿童趣味。作品对人物动作、神态和对话的描写均贴近生活,满满的生活味道扑面而来。对情景的描写又不时将儿童熟悉的事物进行关联和想象,比如“扛一把锄头走在回家的小路上,月亮一路如影随形”,“影子长长短短,如同溪流朝山下流淌而去”,“吉吉哼哼叫着,尾巴摇成了一朵花”等。足见作者在观察生活当中融入了孩子的视角,捕捉到了儿童的思维特点,写出了儿童趣味。整个故事如一部电影,结构完整,情节丰满,叙述流畅,是一部融合电影艺术、充满儿童趣味、格调满满的优秀作品。

青阳正处于心理成长的“过渡期”,其独立意识和自我意识日益增强,迫切希望摆脱成人的监护,这是青少年成长过程中经常会出现的一种心理状态。然而他“摆脱”父母之后才发现,生活并非他想象的那样,他所期盼的独立和自由竟然连最基本的生活也无法保障。在他走投无路,误闯苹果园的时候,年大叔出现了。年大叔虽然是个普通农民,勤劳、朴实、憨厚,可他就像《我亲爱的甜橙树》里的老葡,是一个生活的智者,他热爱生活,并用他的行动给青阳上了一课。就连青阳脾气暴躁的父亲,在年大叔面前也主动补上了一课。智者无需多言,更没有生硬的说教,在春风化雨中便改变了一个人,挽救了一个幸福的家庭。故事取材于当下,取材于你我身边的日常,故事中的青阳非常像我们邻居家的男孩,他的经历不正是我们聊天时津津乐道的家长里短吗?

这又是一个拷问灵魂的故事,是一部社会发展进程中的寓言。我们的经济发展快速向前,而我们的灵魂却没有紧紧跟上。教育的“内卷化”让亲子关系变得紧张;社会的“功利化”让人际关系变得更复杂。《苹果花开》给人们敲响了警钟,它撕开了“灵魂跟不上”的口子,让我们窥见更多社会问题。年大叔为了救治智力缺陷的儿子愿不惜一切代价,但当意识到再也无法改变的时候,他反而对生活豁达起来,乐观起来。青阳正是意识到这一点,开始学会站在别人的立场去思考问题,开始理解父母的诸多不易。青阳的父亲也被年大叔的话语点醒,意识到自己一时的冲动非但不能解决问题,反而还破坏了亲子关系。一桩因出走而引发的故事,也让我们对生活的意义、奋斗的意义进行深一层次的思考。《苹果花开》里的苹果树,就如美国谢尔·希尔弗斯坦的绘本《爱心树》里的那棵大树一样,它给予男孩成长中所需要的一切,自己却不图一丝一毫的回报,就如年大叔对待他的儿子,对待他的家人,甚至包括对待青阳,就是妥妥的一棵爱心树。青阳也从年大叔身上学到了理解和爱,那爱是苹果树结出来的,那是一个个又大又红的真诚的爱、无私的爱、博大的爱。用理解和爱来打通亲子关系,这不正是最好的亲子沟通指南吗?

时光不语,静待花开。就如《苹果花开》里年大叔说的那样,做事就应该把自己该做的做到最好,把自己该出的力出尽,不偷懒,不心存侥幸。就像他对待他的苹果树,用真诚、朴实、勤劳的付出静待花开,静待果实。我们的孩子亦如这一棵棵苹果树,只是每个孩子的花期都不一样,只要适当引导、耐心等待,每个孩子最终都能开出灿烂的鲜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