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:满门

  标准的监牢,皮鞭的抽打声,一鞭重过一鞭,挥舞皮鞭的人身穿龙鳞状长袍侧身绣凤尾,束腰,腰间挂玉印,印上硕大的写着卫字,头戴官帽,侧面竖立一银镖,形状如簪,华丽非凡。
  停下手中长鞭,那身穿官府的年轻男子深吸口气冷道:“真是硬骨头,快说!都自白,现在究竟在哪里?”
  听到狱门的声响,男子扭头看去,急忙做礼,显得很是匆忙的惊道:“总挥大人,这里怎敢劳您大驾!”
  进来的人明显地位崇高,那一身的深红色的血色龙鳞官服和黑色嵌玉的官帽,以及血色官服上的金丝翔凤线,就知道官位不低。
  只见那人微微抬手,接着带着玉扳指的手拖着那被长鞭鞭打之人的下巴,却是微微啧舌:“谁能想到我们掌管司法审判的厅尉大人,居然是都自白的走狗,受了不少苦头吧!”
  “呵呵,哈哈…哈哈哈!!!”看着浑身鞭印的审纪年却还放肆大笑,被称为总挥的人却没有任何表情波动。
  审纪年满面狰狞的看着面前波澜未起的男人惨声说道:“你觉得我会告诉你都自白在哪里么?你要知道:属天下命,吾身为朝,身不死,朝不死!你能耐我何?”
  “笑吧,为了那一点点可笑的情怀,可惜了,你又能笑多久呢!要知道,朝臣更替,天道使然!这都是命数。”
  挥袖朝着狱门走去,忽的,总挥大人停下了脚步,看着旁边执行刑罚的人说道:“吩咐下去,明日问斩!”
  “唉,我真的是帮不了你了,我的…哥哥!”
  铁链的颤抖,显然审纪年异常激动:“你还知道我是你哥?!你叛逆先朝,投奔新国,你就是大逆不道…是彻底的不、忠、不、义!”
  “朝臣更替,你应该好好的珍惜这得之不易的机会,而不是去反逆。还有!比起你的大义来说,我只是想让审家有后罢了,要知道我是血玉卫,我不能有后的!”
  “我审沐利,有些东西是需要生命去捍卫的,而有些东西却是生命都无法比拟的!而我想你也是!这都是被逼的命数罢了!哥……”
  “好吃好喝待着!”
  “是总挥大人!”
  身穿洁净白衣,望着牢狱中所见的月光,如今的审纪年紧锁眉头,似乎在沉思什么,彻夜未眠。
  “时辰已到,罪臣审纪年勾结前朝叛党余孽,罪行确立,认罪书在此,即刻问斩!罪臣审纪年生前任司法厅尉虽罪大恶极,念在有功,批全尸斩决,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么?”
  “哈哈哈!”审纪年仰天长啸,即便是身背夹棍,也直挺起了脊梁骨,一副孤寂。
  似乎是在寻觅,终于眼神一定,看着自己的弟弟审沐利,如今他身穿一身斗笠装束,虽然另类,身边却人潮满满,无人注意,显然是做过伪装了,估计四周不知埋伏了多少人马。
  一个极为年轻的男孩站在审沐利的身旁,那男孩双眼通红,牙齿嘣嘣直响,泛白的手指和暴起的青筋,他在害怕,在愤怒。
  审纪年微微摇头,却又微微点头,突然露出了一副满足的模样,不知是对着谁,男孩看在眼里疼在心里。
  “朝代更替,天道论罪,我无言以对!来个痛快吧!”
  龙殿之内,夜深,两个一高一低的人影在微蜡中闪烁。
  死怕么?
  怕!
  为什么还要去做呢?
  这样才能保我审家血脉流传。
  你可知…
  帝上王所言臣懂得,臣谢过帝上王饶我弟弟和小儿子一命!
  那你还知…
  戏要做足,不留后患,显我新朝威严。
  那家人!
  ‘噗通!’
  臣明白,绝不透漏丝毫字眼!
  看着四周逐渐扩散的人群,审纪年对着审沐利微微摇头,他知道自己弟弟要做什么,但是这件事做不得!
  ‘手足之情,损之岂能不疼!傻弟弟,你想做什么我能不知道么?可是我必须这么做,聪慧如你,又怎会不知道这是新帝的意思,可是我不死,审家难道就此绝后么?别傻了,你的想法,新帝怎会没有防备。’
  不愧是亲兄弟,那牢狱中的一番问话,其实早已套出审纪年的意思,手足兄弟又怎会亲眼看着自己的哥哥,死在自己手里?
  可是心意相通的两人,审纪年的意思审沐利又怎会不懂。
  斩立决的牌子跌落在地,一身穿黑服的蒙面男子几个跨步走到了审纪年的身旁。
  没有长刀,没有斩斧。
  审纪年是前朝要员,斩立决不可能就真的把脑袋砍了,新朝刚起,虽然腥风血雨,但是对待前朝逆臣基本都是‘生机斩’!
  所谓的生机斩,就是修炼之人直接将普通人的生机斩断,而体外是没有任何刀伤等明显伤痕的。
  黑服男子抬起手刀,没有丝毫停留,就那么一瞬间,劈到了审纪年的天灵盖。
  ‘砰’的一声,只见审纪年七孔流血,双眼瞬间溃散直接上泛,身体瞬间直立了起来,随后微微摇晃,倒在了邢台之上。
  男孩睁大了双眼,四周一切变得空旷虚无,突然晴天霹雳,蒙蒙细雨飘洒而落。
  四周一片寂静,什么都听不见;四周一切静止,什么都看不见。
  只有邢台之上那惨败的身躯,被几个士兵装进了敛尸袋之中,就好比尖刀一般刻入灵魂之中。
  一只大手扶在了肩膀之上,男孩忽的扭头看去,那苍白的脸庞,一脸的脆弱,小河般的泪珠串连,让人好不心疼,可是他却很冷漠,只听他静静的说道:“从今天起,你要记住,他是你父亲,他为了让你、我,活命而选择了这条路,你的父亲是多么的伟大,你将来会比我还清楚。而从今天起,你更要记住,你没有父亲,而你唯一的父亲就是,我!他,只能做为你埋藏心中的最深记忆。”
  细雨绵绵,罪臣审纪年勾结前朝叛党都自白身死之后,偌大的官场一霸嘣然倒塌,整个前朝臣士一个个人人自危,时代变了,这新兴的时代,必然会昌盛万年,曾经的众人追捧,如今的土坑一埋。
  一个念头在心中成型,看着面前简陋的坟头,审沐利,恨,恨自己能力不够,恨自己武功不高,恨朝代更替,更恨世间流传出来‘修士’这种让人愤恨的人事。
  但是审沐利知道,自己光恨没有用,没有三年两年自己不可能逃过帝上王的监视,自己想要复仇,唯一的办法就是培养、隐忍,而这最好的人选莫过于年龄,心性都极强的审计,审纪年唯一活下来的小儿子。
  一身穿斗笠的老者拄着拐杖,蹉跎的出现在了审沐利的视线中,龙鳞削头血槽龙尾刀‘噌’的一声弹出半截,明晃晃的光辉,即便是大雨天都无法蒙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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